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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骂人
发布时间:2011-01-18   来源:  作者:山人
    “骂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没骂过人,谁没被人骂?但论骂人的文章却不多见。鲁迅先生有篇名文《论“他妈的”》,对“国骂”的来龙去脉以及骂人的渊源分析得淋漓尽致;梁实秋先生写过《骂人的艺术》,他说:“古今中外没有一个不骂人的人。骂人就是有道德观念的意思,因为在骂人的时候,至少在骂人者自己总觉得那人有该骂的地方。何者该骂,何者不该骂,这个抉择的标准,是极道德的。所以根本不骂人,大可不必。骂人是一种发泄感情的方法,尤其是那一种怨怒的感情。想骂人的时候而不骂,时常在身体上弄出毛病,所以想骂人时,骂骂何妨。但是,骂人是一种高深的学问,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试的。有因为骂人挨嘴巴的,有因为骂人吃官司的,有因为骂人反被人骂的,这都是不会骂人的缘故。”以上是论骂人的名篇,我今闲话“骂人”,是说“骂人”与“骂人”不同,且有粗野之分。有人骂得有理,有人无理取闹。泼妇骂人,不堪入耳;智者骂人,不带脏字,且入木三分,令人叫绝。
    鲁迅先生的杂文,是匕首,是投枪,揭露社会黑暗、戳穿伪君子的假面绝不留情。如果说这也是“骂人”的话,鲁迅先生则是“骂人”的高手。如能骂得对手心服口服,说不出话来却又气得跳脚,却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如梁实秋不同意人家骂他是“资本家的走狗”,讲了一通道理,鲁迅就此反唇相讥,说他不仅是走狗,而且是“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骂得又准确、又解恨。鲁迅挖苦对手,“骂”得妙不可言:含狗血喷人先污了自己的尊口;去罢,苍蝇们!虽然生着翅子,还能营营,总不会超过战士的,你们这些虫豸们!为了一点点犒赏,不但安于做奴才,而且还要做更广泛的奴才,还要花钱买做奴才的权利,这是人们万想不到的罢。
    台湾大作家李敖也是以骂人著称的,据说,李敖过66岁生日那天,台湾当局领导人陈水扁、国民党主席连战、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分别发来贺信并送上贺礼。李敖笑言:这是骂出来的“交情”。李敖说:当年台湾由国民党执政时期,我没少骂国民党当局的施政和腐败;后来,从国民党分出来一个亲民党,自称真正代表百姓利益,但实际上也是为了争权夺利,我照骂不误;现在,民进党上台了,陈水扁奉行“一边一国”,想搞“台独”,我自然骂得更痛快了。
    骂人能“骂”到李敖这种“档次”,实在不容易。
    鲁迅、李敖“骂人”骂得痛快,使对手难以承受,但也不至于把人骂死。据说,历史上还有把人骂死的记录。
    据说明朝末年,大将洪承畴在抚顺战败,投降清朝,而当时关内,从朝廷大员到平民百姓都以为他战死疆场,于是各地纷纷举行吊唁活动,甚至建立“英烈祠”供奉洪大将军。没成想,指挥清朝千军万马杀入关内,且一路杀到云南的大将军,正是已成“千古英烈”的洪承畴。1657年,洪承畴在他的府邸庆贺生日,大宴宾朋,席间一位年方二十的书生向洪承畴敬酒,高呼洪承畴为“吾弟”。众人不解,书生笑谈:当年那个深得皇恩、誓保大明的洪大将军已于1641年战死抚顺,而今这个洪承畴,乃是当年那个洪大将军的转世,掐指算来,至今不过一十六岁而已。洪承畴闻听此言,面如死灰,半晌说不出话来,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两年,便呜呼哀哉了。
    无独有偶,诸葛亮阵前骂死王朗。魏、蜀对阵,阵前王朗对孔明说:“久闻公之大名,今幸一会。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何故兴无名之兵?”
    孔明曰:“吾奉诏讨贼,何谓无名?”
    王朗首先说出一大套理论,甚至劝诸葛亮“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不失封侯之位。”
    诸葛亮听后大笑曰:“吾以为汉朝大老元臣,必有高论,岂期出此鄙言……吾素知汝所行:世居东海之滨,初举孝廉入世;理合匡君辅国,安汉兴刘;何期反助逆贼,同谋篡位!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天下之人,愿食汝肉!……汝既为馅谀之人,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安敢在行伍之前,妄称天数耶!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汝即日将归于九泉之下,何面目见二十四帝乎!老贼速退!可教反臣与吾共决胜负!”
    王朗听罢,气满胸膛,大叫一声,撞死于马下。后人有诗赞孔明曰:兵马出西秦,雄才敌万人。轻摇三寸舌,骂死老奸臣。
    不料想,现如今“君子”骂人已入末流,“骂人”不是为了“战斗”,而是靠“骂人”发迹、出名。比如有人写文章专骂名人,骂钱钟书,骂郭沫若,骂茅盾,骂鲁迅,好像越骂“大腕儿”就越能抬高自己的身价。可笑的是,有的人骂名人却连这名人的书也没看过,对名人一无所知,却对人家“评头论足”,还大言不惭地说:我骂过谁,谁还要和我打官司,一副沾沾自喜、颇有些“英雄气概”的嘴脸,真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
    笔者认为,不管怎么说,骂人总是不好的。人与人相处,不可能没有矛盾和分歧,靠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理说理,有事说事,有话好好说,真理越辩越明,是非总能说清,骂人不管粗俗还是文雅,总会伤人。就是对敌斗争,靠骂人决不能取胜。还是鲁迅先生说得好: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
    有些人对现实不满,“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这是没有良心的谩骂,不足取。奉劝那些动辄骂人者还是收敛些吧,骂人者必然反受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