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虹雨(左)徐莞清(右)
作者简介:
徐虹雨,常德市委宣传部新闻中心主任,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鲁迅文学院、毛泽东文学院学员。她已出版书籍6本,3本被评为湖南省优秀社科普及读物,2本获得全市原创文艺奖。报告文学书籍《军歌嘹亮》入选2019年度中国作协定点深入生活创作项目、湖南省作协深入生活创作项目。
《名城之恋》2012年由重庆出版集团、重庆出版社出版,被评为湖南省优秀社科普及读物,获得常德市原创文艺奖。
音频朗读者简介:
徐莞清,常德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干部,文化和旅游部朗诵考级、少儿播音主持考级高级教师、湖南文理学院语言艺术中心艺术指导,曾获央广第五届夏青杯全国朗诵大赛总决赛配音组优秀奖,喜马拉雅A+优质主播,喜播教育官方点评官,有声书代表作《东京八平米》《痛快的日子》等。
笔架城:魁星点斗文运昌
鲜红的朝阳投下千丝万缕,编织成一张张金色的网,平铺在沅江江面上。几艘乌篷船悠然地划行于网格中,鸬鹚立于船头,渔夫弯腰划浆,如同一叶剪影。矗立江边的笔架城披着一层金纱,宛如朝阳中的新娘,神秘又圣洁。那曾架于笔架城、为古武陵书写“人文蔚起、文运昌盛”的如椽大笔,被古往今来尚学的武陵人紧握,做了最尽情的挥洒。蓬勃的诗情、泉涌的文思从笔架城畔,从魁星手中的朱笔流泻,与万丈霞光一道,在沅江沿岸细无声息地流淌,延绵成江岸的十里诗墙。
青砖砌成的笔架城“五垛并立,形如笔架”,关于它的筑城历史,历来流传着很多动人的传说,学术界也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说笔架城始建于元代,大将军哈珊镇守常德时居功自傲,认为只有梁山当笔、沅水作墨才能抒就他的不世功勋,于是,他建造了搁置梁山笔的笔架城。《嘉庆府志》便记载:“笔架城,石柜,府学前,元常德路监哈珊筑,高二丈。”又相传因为有了孔庙才有了笔架城,不然孔子著《春秋》时,他的那支如椽之笔该往哪里搁。但全国孔庙何其多也,却唯独常德有其笔架,不能不令人称奇。
经研究考证,大多数学者比较一致地认定笔架城始建于明嘉靖之后。在它建成之前,所处位置,历代便是武陵群贤毕至之地,从这里赴京赶考金榜题名步入仕途者不胜枚举。宋代“五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柳拱辰、柳应辰、柳猷、柳平、柳东伯5人均中进士且官运亨通,盛极一时。杨嗣昌、龙膺、陈洪谟三大家族也在此繁衍生息,为朝廷输送了大量的举人和进士,为官州县、入阁为相者达百人之多,为世人所敬仰。到了明清时代,笔架城所处的常德西门一带,有“儒士之林”的美誉,故又名“儒林坊”。笔架城就建在“儒林坊”靠河的城墙上,后靠孔庙与鼎文阁,近抵明代大儒王阳明寓居和讲学的潮音阁,传承着历朝遗留下来的文脉,吸纳着过往船帆裹挟而来的诗风。“惟楚有才,于斯为盛”,遥想当年,儒家、学人齐聚于此,拜孔庙、访鼎文阁、观笔架城,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壶浊酒喜相逢,任沅江的风撩起他们的青衫,那是何等的快哉!
几百年后,几位大家也来到了他们曾经站立过的地方。
沈从文多次乘船沿沅江而行,途经笔架城,也曾在笔架城下独步遐思。他把笔架城、沅江上的船、船上远行的男人、岸边的吊脚楼、吊脚楼里等待的女人,一一收于笔端,汩汩才情宛如滔滔沅江水,沁透纸背。
丁玲出生在离笔架城不远的大西门一带杨家牌坊22号外祖父家,西门一带便是有名的“儒林坊”。丁玲外祖父余泽春是武陵名望之人,在前清“特科取士” 中被录为拔贡,担任过云南大理、普洱、楚雄等地的知府。幼年的丁玲耳濡目染,笔架城吹拂的缕缕文风润泽兰心蕙质,那轮照在桑干河上的太阳也曾光芒四射地照耀在笔架城上。
史学大师翦伯赞出生在沅江上游桃源县一个书香之家,父亲翦万效是晚清最后一批秀才之一。翦伯赞一次次走水路远赴常德、武昌、北京等地求学,后远渡重洋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研究经济。当他只身负笈阔别家乡,船行沅江渐行渐远,伫立江边的笔架城一次次跃入眼帘,刻在灵魂深处。翦伯赞在他著名的《常德、桃源沦陷记》中曾满含热泪、饱含深情地忆起静静的沅江,江边古旧的庙宇,用青石板铺就的大街小巷,笔架城灰色的城墙……家乡的一幕幕如梦来袭。
斯人已逝,物是人非。当年沅江边的孔庙已不复存在,潮音阁空留其音,鼎文阁也变成了育英小学的学堂,唯有笔架城屹立。
常德历来饱受水患,笔架城曾多次被淹。有史料记载的常德大洪水,明朝有十二次,民国时期也曾发生过七次。为了防止笔架城坍塌,官府曾多次派人修缮,有史可查的修葺就有七次。清同治《武陵县志》记载:“崇祯十二年 (1638),邑人杨嗣昌奏请加修,三年工峻,拆旧易新,极其壮固。”杨嗣昌任职期间,曾上书崇祯皇帝倡言富户纳捐加修武陵城,三年而成,“上不费国,下不病民”,至今常德留有杨阁老“城加三尺,桥修七里,街修半边”的传说。所谓“城加三尺”即将笔架城加高三尺。乾隆三十一年(1766),笔架城又遭到洪水破坏,知县王永芳请帑重修,加高、增厚各数丈。
笔架城经受的最沉重的一次劫难是比洪水更猛烈的战火。1943年,日寇入侵常德,有2000多年建城历史的常德古城毁于一旦。日军从沅江夜攻常德,笔架城饱受侵略者的炮火侵袭,仅存一点凸出的半圆形,与笔架城遥遥相望的水星楼则完全被毁。
1980年,政府开始拨款修缮残破的笔架城,最全面的一次修复则是2006年。修葺后的笔架城采用青色仿古砖,两边设观景台,一侧观景台添置反映常德民俗民风的雕刻作品,沅水纤夫、崔婆井、常德擂茶等跃然石上,一侧添置历代勤学故事浮雕,断齑划粥、凿壁借光、囊萤夜读等纳入其间。
为了体现文运传承之风,笔架城前还镌刻了常德籍状元、进士、院士名录榜,满满的一墙名字昭示着常德才彦辈出、桃李芬芳。此外,天宫主管人间文运及科举考试的魁星也被请下凡间,来到笔架城,他高举神笔,专点常德籍金榜题名者。笔架城则耸立在“魁星点斗”身后,静候魁星的神笔在此搁置。
现代常德人承继笔架城的神韵,吞吐万卷诗书,借助伸展的防洪大提,将中华上下数千年文化在大堤上做了激情的挥洒,提笔挥就闻名遐迩的十里诗墙。就在巍峨的笔架城脚下,在芳草鲜美的沅江边 , 一部反映中华文化、常德发展的立体史书,一部汇聚诗、书、画、刻经典的文明长卷,在此延展、流芳。
古老的翰墨在笔架城畔慢慢晕为一城的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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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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