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虹雨(左)徐莞清(右)
作者简介:
徐虹雨,常德市委宣传部新闻中心主任,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鲁迅文学院、毛泽东文学院学员。她已出版书籍6本,3本被评为湖南省优秀社科普及读物,2本获得全市原创文艺奖。报告文学书籍《军歌嘹亮》入选2019年度中国作协定点深入生活创作项目、湖南省作协深入生活创作项目。
《名城之恋》2012年由重庆出版集团、重庆出版社出版,被评为湖南省优秀社科普及读物,获得常德市原创文艺奖。
音频朗读者简介:
徐莞清,常德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干部,文化和旅游部朗诵考级、少儿播音主持考级高级教师、湖南文理学院语言艺术中心艺术指导,曾获央广第五届夏青杯全国朗诵大赛总决赛配音组优秀奖,喜马拉雅A+优质主播,喜播教育官方点评官,有声书代表作《东京八平米》《痛快的日子》等。
古城墙:历史的回音壁
大凡中外历史名城,必曾筑有城墙,没有筑过城墙的城市,或许是名城,但绝不会拥有悠远的历史人文。
——梁思成
城墙,是盘踞于城市腹地里悠久的根,是蜿蜒在现代文明中古老的脉。在画家的眼中,城墙的最简捷描绘应该是线条,一根长长的线圈起了一座城市,以 着坚实的身躯抵挡着外来入侵。但岁岁年年人祸和天灾让常德这个城市的“线圈”成了一个个“线段”,城墙便在其间被多次“剪断”,断断续续延续着城市的历史。当把这些线段做意念上的连缀时,发现常德的城墙尽管不曾如北京城墙那样飘荡过帝王之气,不如南京城墙那般具有十里秦淮的香艳,也没有荆州古城墙那样燃起三国狼烟,但是它是常德历史的回音壁,被誉为“东方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中日常德会战就曾在残存的城垣上演壮烈一幕,英雄的中华儿女在此气吞山河。
常德古城墙的历史最早可以溯源到2000多年前的战国晚期。其时,七雄纷争,狼烟四起,作为“西楚唇齿”“黔川咽喉,云贵门户”的常德,是兵家必争之地。秦昭王遣大将白起攻楚,占领了楚国的黔中郡(包括今常德一带),白起留副将张若守黔中。一骑飞尘,寒光突闪,野战格斗死 , 败马号鸣向天悲。张若在今常德筑城,以拒楚国。清代地理《读史方舆纪要》中记载:“张若城,地记:秦昭王三十年使白起伐楚,起定黔中,留其将张若守之,若筑此城以拒楚。”张若守黔中留下的城池,成了常德城的发轫。
五代十国末期,“故武陵农家子”出身的节度使周行逢夺取湖南,建立“周行逢政权”(956年 - 963年),将原湖南马楚政权(十国中的楚国,历史上唯一以湖南为中心建立的王朝,史称马楚政权)的王都从长沙迁至常德,常德一时成为全湖南的政治中心。在周行逢统治期间,常德城增筑城壁,加强了军事防御。常德有完备城墙的历史则是在宋昭定四年(1231年),所筑之城仍为土城。夯实得再坚固的土城墙,纵使能抵御刀枪剑戟的攻击,也难挡岁月的侵蚀。明洪武六年(1373年),常德土城墙变成了石城墙,并修城楼、设城门,进一步加强了城墙的防卫能力。当时城墙的长度为“九里十三步”(约7000多米),高度为“二丈五尺”。城墙上城垛、敌台、马面等防御设施一应俱全,东边建有朝阳门,西边有清平门、小西门,南边有上南门、下南门,北边有拱辰门,总共6座城门。崇祯十一年(1638年),内阁大学士杨嗣昌奏请加修常德城,历时3年完工,常德城墙益发坚固。为维修城墙之便,常德城外还常年建有两处烧制城砖的窑厂。
可是再坚固的城墙,也没有抵挡住战火的侵蚀。明崇祯十六年(1643年)十月,张献忠率部攻入常德,并进行了屠城,古城墙破损严重。
至清代,常德城墙在明朝的基础上进行了修缮。清康熙年间,因常德城区木质结构的板房增多,火灾隐患增大,于是常德知府胡向华又在南门至北门中段的城堤上兴建了一座水星楼,寓意以水克火,并在楼上悬一大钟,火起即鸣钟报警。
岁月悠悠,常德古城墙不断遭受自然或人为破坏,又不断修复。其上发生的多少金戈铁马、慷慨悲歌,都一一化作历史的尘埃,碾压在厚厚的夯土层下,成为古城墙的沧桑。
到了现代,日军侵华战争爆发前,常德城墙、城濠、城门均保持完好。全面抗战爆发后,1938年冬,国民党常德当局为避免城池被日寇所用,从西门往北门到东门大规模拆除城墙,城垣损毁殆尽1943年常德血战期间,守城的国民党军57师8000“虎贲”将士在无险可凭的情况下,与日寇浴血奋战16个昼夜。城墙上的水星楼因是城区制高点,成为日军炮击的重点,在此守御的20位国军壮士全部壮烈殉国。57师除师长余程万率百余人突围外,几乎全军阵亡。同时他们也给日寇以重创,在常德城郊丢下了上万具尸体。余程万率部死守常德的战斗业绩,在十四年抗战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此役,常德遭到毁灭性的破坏,残存的古城墙被炸得支离破碎,水星楼连同楼内的古钟也在炮击中粉碎无余。1944年,为修筑常德会战阵亡将士公墓,祭奠爱国英烈,当局拆除了上南门城墙,以其石料筑墓。
新中国成立,城市建设加快步伐,破旧立新,整个常德古城墙仅余青年路以东、市四中等断断续续的几段。
光阴荏苒,昔日辉煌的古城墙,日渐蜷缩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的背影里,城墙上松动的墙砖也被一些市民拆下拿去铺设自家的菜园小径。现代化伸展着臂膀,在这个城市扩张着地盘,古城墙面临被吞噬和消亡的危险。
2007年,常德启动了历史文化名城建设,古城墙获得新生,水星楼及附近残存的100多米古城墙得以修复,并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恢复了城垛,保存了古城墙原有的古朴与沧桑,连同墙砖上旧有的累累弹痕、斑斑伤口。唯有从断壁残垣间探出的娇艳迎春花,偶露些许青春。
就这短短百来米的距离,望到头只需瞬间,却承载了上下两千年。
那是张若所骑的战马吗?一骑飞尘在城根下扬起,望着渐渐远去的蹄痕,是否该追上前去,追问这位当年占领楚国的将军,被作为常德“筑城”第一人载入史册的入侵者,是敌还是友?
那是张献忠所率的起义军吗?一股洪流在城门内涌动,听着震耳的呐喊,回望满目的苍夷,城倒了,墙塌了,是福还是祸?
那是杨嗣昌所乘的官轿吗?一颗赤子之心修身、齐家,满腹佐君之才治国、平天下,曾希望“一扫寇氛从此靖,还期教养遂民生”,无奈终没有抵挡住农民起义军的进攻,无法改变明王朝四面楚歌的劫数,是功还是过?
那是余程万率领的虎贲之师吗?日军猛攻城垣,上有敌机盘旋,下有大炮猛攻,并有毒气蔓延,面对数倍于己的对手,面对屏障被拆的不利守城形势,孤城喋血的8000勇士,是悲还是壮……
古城墙无言,历史将答案默默刻进了城砖里。触摸这条断断续续延续数百米的墙体,目光与逝去的光阴进行短暂的重叠。或许在某年某月,某人也曾同样审视过这段坚固的城防,追问过同样的问题。
回头,入云仿佛可以摘星的楼宇已是灯火通明,无数的窗口点亮霓虹,猛然惊醒——早已经换了人间。
责编:马曼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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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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