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脑海里,时常会浮现这样两个画面:一条乡间小路,一辆自行车,踩车的男子左手把着车龙头,还有一只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飘荡;一间简陋的教室,这位男子用左手在黑板上验算,另一只袖管安静地贴在他身体右侧。
画面里的人,就是李吉昌,常德经济技术开发区茶叶岗小学一名普通的乡村教师。
上世纪50年代末,一次意外导致年幼的李吉昌右臂受伤,因没能及时治疗,致使右臂萎缩落下了残疾。成年后的李吉昌一心想投身教育工作,可村里一部分人提出反对意见:“一只手,粉笔字都写不好,怎么做老师?”
面对大家的不信任,李吉昌下定决心用左手练习写字。钢笔、铅笔、粉笔,走到哪写到哪。开始写粉笔字时,连粉笔都拿不稳,用力稍重,粉笔就断为两截,一字未完,粉笔又滑在了地上。可他没有放弃,他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别人能做好的事,我也能做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李吉昌不但能写出一手漂亮的粉笔字,还能借助头的力量,在黑板上画出漂亮的几何图形。
1975年,18岁的他走上了教师岗位,成了一名乡村的小学老师。在乡村小学的讲台上,一站就是39年,他深深地热爱着这份职业。
有一次,得知班上有学生因交不起学费而面临辍学,李吉昌冒着滂沱大雨,一只手握着车把,在泥泞的小路艰难地踩了几十里路,硬是来到了这位学生家里家访。看着满脸汗水、雨水的李吉昌老师和他那只空落落的右袖管,学生家长满含愧疚地说:“李老师,我们不是不想让孩子读书,实在是家里太困难……”面对这样的孩子,李吉昌老师总是默默地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钱来为他们垫上学费。1元,3元,5元……李吉昌老师已不记得这些年垫了多少钱。
1983年,他一直资助过的一位学生考上了大学,李吉昌老师寄去10元钱,并告诉学生这是老师工资的十分之一,让他不用担心,好好读书。可这位学生哪里知道,这10元钱是李老师作为民办老师一个月的工资啊。
一笔一划,一言一行,李老师用他的爱谱写着一首又一首平凡的师生之歌。李吉昌老师深知,教好学生不仅需要汗水的付出,老师的知识储备也至关重要。他为了提高自己,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
1984年5月1日,是李吉昌老师人生中大喜的日子。可这一天也是他培训课程中最关键的内容,是去听课,还是留下来筹办自己的婚事?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李吉昌老师还是跨上自行车去了石门桥镇联校参加学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突然,教室外面有人小声喊:“李吉昌!李吉昌!”随声望去,家中老父心急火燎地站在走廊上催他回家。李吉昌老师走出教室说:“您回去吧!只二十分钟就下课,一下课我马上赶回来,不会误事。”接着又急匆匆走进了教室。
当李吉昌老师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地赶回家时,已过了中午12点,错过了定好的举行仪式的时间。父母话中的无奈,妻子眼中的失望,亲戚朋友心中的不解,一下一下打在李老师心上。带着愧疚,他向大家一一致歉。但在他心里,他更明白,要当好老师,首先要做一名好学生。
光阴荏苒,三寸粉笔染白了李吉昌老师的双鬓,现今57岁的他依然站在学校的三尺讲台默默地工作。命运只赋予李吉昌老师一只手,他却用这只独臂给乡村的孩子们带来了希望和梦想。
原标题:常德故事百姓讲三十一:“独臂教师”李吉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