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陇川弥漫着一股甘蔗般甜蜜而干燥的气味。早晚的太阳和煦得如同少女腼腆的笑魇,而到了中午,她的热烈、她的浓情却赛过景颇族的米酒,使人透身暖洋洋的,提醒着人们这是真正到了亚热带。可是,届时还有比亚热带气候更为热烈的,那就是景颇族的传统盛大节日——目瑙纵歌。

陇川县城已从原来偏远的城子镇迁到了章凤。新城开阔得多,它早已成为中国、缅甸两国间交往的口岸,而且距滇西南名城瑞丽市仅20多公里。

太阳下山的时候,人们暂时收住发烫的脚步,进餐休息。当夜幕降临,余兴未尽的人们又燃起篝火,继续目瑙纵歌……

■目瑙纵歌没有昼夜

参加目瑙纵歌的人来自全县各乡各村,他们踏着节奏感很强的舞步,跳得尽兴而投入,炫示着青春和活力之美。

上了年岁的老人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不时打开精致的漆盒取一点自己种植加工的草烟嚼吃。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则按捺不住,加入到歌舞的队列中,模仿跟随着起舞,分享那难得的狂欢。

在太阳下山的时候,人们才暂时收住发烫的脚步,进餐休息。当夜幕降临,余兴未尽的人们又聚在广场上,燃起几堆篝火,围着篝火继续目瑙纵歌,火光映照在一个个兴奋的脸膛上、一双双眼睛里,映照在一片片长刀上、一点点银饰上,五彩缤纷,艳丽夺目。

第二天、第三天太阳升起,他们照样目瑙纵歌。我似乎才明白,在这里,在太阳城陇川,太阳不仅在空中,也在人们的心中,那太阳不分白昼,不分四季,永远赐给景颇以及其他民族光明和温暖。

■目瑙纵歌在每年正月十五

景颇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创造了灿烂的传统文化,“目瑙纵歌”是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目瑙”是景颇族支系语,“纵歌”是载瓦支系语,其本意均为“跳舞”。

每年农历正月十五,他们开始欢度节日,一般为期2天－6天,时间取双不取单。节日里都要举行庆典活动,来自四面八方的族胞和来宾,在竖有“目瑙诗栋”标牌的广场上,在“瑙双”(领舞)的率领下,踏着铿锵的鼓点,伴着豪壮的乐声翩翩起舞,舞路杂而有序,场面壮观,充分展示出景颇族的传统文化。

■目瑙纵歌的种类

景颇族的“目瑙纵歌”原来是一种融宗教和文化习俗为一体的传统庆典。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渐演化为各种不同类别的“目瑙”。大致有以下几种：“岁目瑙”。在家庭财源丰裕,人丁兴旺时举行：“布当目瑙”。征战取得胜利时举行：“贡冉目瑙”。同胞兄弟分家自立门户时举行：“腾肯目瑙”。新建房屋住所落成时举行：“空然目瑙”。贵族家娶亲办婚礼时举行：“达如目瑙”。出征时举行：“昔目瑙”。有名望的长者去世送葬时举行：“柱目瑙”。祭奠“木代”神时举行……不同类别的“目瑙”,都有特定的内容和表现形式,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整个过程都是由“瑙双”(领舞)队和“瑙巴”(表演)队组成的舞队来表现和完成。

■目瑙纵歌的来历

“目瑙”体现了景颇族的历史文化。有关“目瑙”的来历,其说法是丰富多彩的。其中流传最广、最具代表性的,是来自一个传说：“目瑙”是天上太阳宫里的舞蹈。一次太阳王举行盛大的“目瑙”庆典,邀请地球上的鸟类前去参加。在太阳宫,禽鸟们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场面,欢天喜地,翩翩起舞。众鸟们的羽毛五颜六色,给“目瑙”庆典增添了无限的色彩,赢得了太阳王的赞扬。庆典结束后,禽鸟们返回地球,在叫做“康青阳库”的地方一棵结满12种五颜六色果子的大树上,一面休息一面享用果子,大家谈至兴高采烈时不约而同跳起了刚从太阳宫学来的“目瑙”舞。这时有个叫贡东都卡的景颇人路过,看到了禽鸟们的舞蹈,马上回去报告了族长。于是大家一同去观看并学会了“目瑙”舞。就这样,“目瑙”舞流传至今,成为一个民族的盛大庆典。

■先享受一顿绿叶宴

一到陇川,我们就被热情好客的主人引领到广山景颇族山寨,马上就沉浸在浓郁的景颇族风情里。一群银色闪闪、周身发出哗啷哗啷脆响的景颇姑娘,在竹篾桌子上摆设好了绿叶宴,我们落座在整根粗壮的楠竹搭起的长凳上,享受了一顿让人难忘的绿叶宴。他们把火烧牛干巴、鸡胗、鸡肉等七八样菜肴配好料做熟,再用青绿的芭蕉叶包成小包,连上一包米饭,又扎成一大包,每人一份,鸡肉稀饭、野菜汤和几样咸菜则是大家共享,吃不了还可以打包带走,既卫生又合理,也不浪费,有特色就更不用说了。席间还有村民们表演的景颇族歌舞。

第二天就是目瑙纵歌。“目瑙纵歌”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来唱歌跳舞。那完全是一次对自己民族历史文化的回忆和纪念,是对自己民族精神的一次绝佳展示和检阅。它最有特点最令人难忘的就是那宏大的场面、集体的投入和队形的缓慢变化。跟有些民族保留下来的原始舞蹈不同,目瑙纵歌已经高度程式化,它不再描绘什么具体事物,也不是生产劳动的再现,更多地表现出一个民族内在的精神气质,那就是：勇敢无畏、乐观进取和牢不可破的集体主义。

景颇族有这样的谚语：“男人不会耍刀,不能出远门；女人不会织筒裙,不能嫁人”……

■男子耍刀女人举伞

目瑙纵歌开始后,川流不息的人潮涌入纵歌场,数万人围着舞场中央竖立的高达20余米的目瑙柱歌唱舞蹈。目瑙柱示标桩有一公一母两根横梁,上面刻画着神鸟的形象,顶端画有日月,桩上的图案就是纵歌的线路,柱下方的图案表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领舞的几位身着锦袍、头插孔雀羽毛和锦鸡毛,手持长二尺余宽一寸多长的景颇刀庄严行进,引导着长龙般的舞蹈队伍,时而笔直前进,时而迂回曲折,时而合,时而分,演变出无数图案,浑然又是一个整体,令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在芒锣和牛皮木鼓的高亢奏击声里,队伍中男人持刀上下起伏,气势昂扬,女人们挥动手巾和举着色彩斑斓的伞,婀娜多姿。男人的阳刚之气和女人的娇柔之态相辅相成,掀起一阵阵涌动不息的波涛,汇聚成一个波澜壮阔的海洋。他们陶醉在那强烈的节奏和整齐的身体动作中,享受着巨大的感情共鸣和精神愉悦。

景颇族有这样的谚语：“男人不会耍刀,不能出远门；女人不会织筒裙,不能嫁人”。参加目瑙纵歌的景颇族男子大多敦实魁梧,他们最喜欢的东西就是每人必备的景颇刀,这更显出他们的剽悍和英武之气。景颇族姑娘个子不大,皮肤黑黑的,由于天气太热,一些人就在脸颊上用树叶贴上两片药膜,据说可以避暑,也是一种别开生面的装饰。她们不仅承担着大部分的家务,还得上山砍柴,下地干活,而且她们是景颇族许多美好事物的创造者,如她们穿着的漂亮服饰。她们不仅勤劳贤惠,也能歌善舞。